正午时分,白玉般的使馆外墙在骄阳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站在二楼走廊上的少女默默地看着正门前陆续到访的罗德岛贵客们和北境大使握手寒暄。少女百无聊赖地用双手撑在横栏上,似乎对底下的访客们完全无动于衷。
在被报纸称为“血色之夜”的那一天过后,罗得岛的贵族们终于清醒过来:他们不可能通过一小撮人加上一些聊胜于无的私兵战胜公爵,他们最终选择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将那晚的悲剧公之于众,希望人们能够走上街头,和他们走在一起反抗共同的敌人——就在几个小时前,罗德岛著名的反对派报社用他们一如既往的沉重笔调,在头条上大肆渲染了昨晚地狱般的光景,痛斥了白色骑士们“令人发指的暴行”。当然,报道中也少不了贵族的侍卫骑士们付出巨大牺牲、英勇战斗之类的溢美之词,仿佛天火和其他同伴的努力完全不存在似的。
“怎么了,芙兰卡?你看起来很不高兴。”
不知何时,那个身材魁梧但性格温和的男人悄悄地靠了过来,他似乎是故意地摆出和天火一样的动作。少女娇弱委屈的姿态在这个壮汉的身上显得非常滑稽,这几乎要让天火觉得对方是在身体力行地讽刺她,就像公立学校里整天捉弄她的工会子弟一样。
“我只是……有些焦虑。”
说话间,少女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双手,贴在双臂上的雪白色的长手套被折出一圈一圈的褶皱。
“他们太急于求成了呢。虽然,他们已经学会了召集群众,但他们没能从血色之夜里学到最重要的教训,一旦公爵带着他的雇佣兵开进罗德岛,三十年前的惨剧就会在这里重演,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就会付诸东流吧。”
好运的脸上反而挂满了轻松写意:“但别忘了,三十年前的人们只能靠他们的拳头奋斗。但现在罗德岛的人们得到了我们的帮助:罗德岛全境都在北境舰队的射程范围内,就算那个老狐狸想轻举妄动,我们也能把他和他的走狗们全部打回去。”
少女勉强地从脸上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军人是在安慰她,抑或是真的相信这种鹰派话术——至少,在天火的印象中,参议院从来不会同意这种莽撞的侵犯游戏规则的行为。
“我是认真的,芙兰卡。你知道,我是个军人。”原本温和的男人的语气忽然变得坚定。
“尽管他们的魔剑确实能做到削铁如泥,护盾也是无坚不摧。但昨晚的战斗中他们也暴露出了一连串的致命弱点:比如,他们对非致命性武器毫无防备,以至于我们只是用镁弹造成的闪光就让守在楼下的白色骑士全部失去战斗力;再比如说,他们的人员之间沟通不畅,否则那个队长不至于在殿后部队被全歼后还毫无反应;而且,从陆战队的经验来看,他们无法招架住魔素子弹的快速射击,所以才会在酒会那里和你们磨蹭那么久……依我看,他们的战术素养还不如工党的工会纠察队。”
的确,白色骑士们就武力而言并不如天火想象的那么强:在最后时刻,他们的队长甚至严重地低估了身为选侯家族成员的天火的法术能力,将他本用来维持法术护盾的魔力用来治疗他和他的队友,以至于他的身体被魔弹轻易地切碎——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年代,会使用法术战斗的人已经非常少了,这就像会算数的人狠多,但是能称得上精通数学的人很少一样。
“芙兰卡,你可能觉得我说的有些莽撞,这并非完全不可能——议会可以授权游骑兵在这里执行一些渗透任务——就像工党的人贿赂外国黑帮把人绑回国内一样,我们也可以做类似的事情来保证罗德岛人的胜利。”
天火双手托着脑袋沉思了一小会儿,然后转身问道:“我能把你的这番话看作是对我的一种……游说吗?”
“只有参议员才需要被游说,而我只是在提醒你我们下一步的动作罢了。你应该知道,这一届议会里大多数参议员都是强硬的鹰派,从五年前罗德岛事件的那一刻起,无论是工党还是自由党人,对帝国南部的这些贵族诸侯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五年前,罗德岛的人们曾经聚集在一起希望恢复给予他们繁荣的共和体制,但在风雨中迎接他们的不是选票,而是骑士的铁蹄和弹壳中飘出的使人窒息的致命气体。按照那位著名的工党议长所说,议会内的鸽派口口声声说要用爱与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但他们却对人们被暴力镇压的现实无动于衷。连续三十年的绥靖策略没有使自由世界的疆域进一步扩大,反而是自由党人所推崇的自由贸易让来自帝国南部的跨境资本渗透到北境内部,最近就连所谓的主流报纸的头条上也出现了支持皇帝的声音——也难怪最近一次中期选举中议会里大多数人都给自己打上了“强硬派”的标签,因为汹涌澎湃的民意已经不再留给软弱者喘息的余地:要将自由给予那些愿意拥有自由的人,而不是将它交由破坏自由的人滥用。
“也就是说,整个北境已经处于对罗德岛志在必得的状态了呢,真是讽刺……爱与和平的呼声换来的是暴力的镇压,而暴力的直接行动反而带来的是爱与和平。”
少女再一次把视线转向远空:太阳仍然高悬于湛蓝的天幕之上,照耀着深沉而温厚的罗德岛的土地。或许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来说,是时候擦亮眼睛,看一看那刺破黑暗的初生旭日了。
此时,罗德岛另一侧的公爵府内的气氛却显得格外的肃穆。公爵那双周围布满皱纹的眼睛默默地凝视着落地窗外的街道,一言不发。他身旁的侍从则严肃地站在角落,宛如一根根杵在原地的雕塑。
他刚刚把本应继承爵位的长子埃尔多斯抓进城郊监狱,又狠下心来将军队里的几个共和国时代的老将撤换下来,换成几个没什么战斗经验但绝对忠诚的中年军官——反正对抗暴民也不需要什么军事策略,只要足够忠诚,一只猴子也能胜任那些职位。
他还收到了来自南部老贵族的信件,称一支佣兵已经在王都集结,准备支援罗德岛。老人一开始也并不指望这只小小的义勇军能击败北境海盗,只要他们能给那些海盗带来足够大的威胁,迫使北境和罗德岛重新回到谈判桌上来就足够了。根据他的顾问所言,那些奉行自由贸易的家伙无非只是要钱而已,只要老人还有贷款能力,他就能保住公爵之位。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在他从父辈那里接过爵位之前,他便已经在帝国的名利场里见识过大多数沾着血色与酒气的交易。他相信,眼下的危机只不过是表现形式稍微不同而已,只要能让北境的第一执政在个人利益面前屈服,又有谁真的会去殚精竭虑地做人民公仆呢?
老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继续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一队白色骑士以整齐的步调从街上走过,银色的甲胄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根据昨晚的战斗报告看来,即使有这样的装备支持,骑士们也没有办法阻挡北境法术部队的攻击。也就是说,武力恰恰成为了公爵整个计划的关键支点,如果他不能找到对付这些法术部队的方法,那么一切计划都是空想。他甚至想象,只要北境的执政官一声令下,自己的生命就会被不知何处射来的子弹终结。
“这可真是麻烦……你说,如果连我自己的性命都得不到担保的话,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花这么大价钱养这群废物的,爱德华骑士长?”
接下来传进老人耳朵的是清脆的铠甲与地面相碰的声音。身材高大的男人朝着公爵单膝下跪:“非常抱歉,大人。是我们当初低估了那群海盗的实力。”
“站起来,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爱德华。我只要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一个能把那群滥用法术的魔鬼赶出这块土地的方法——这件事我交给你去做,告诉我,你能做好吗?”
“当然,公爵大人。我们……”
“这就够了。”老人打断了他的回复,“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记住,别干傻事,我不想再看见有谁再盖着国旗被扛回来。”
“是的,公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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